桃园边,小湖旁,葡萄采摘园合围处,鲜红的国旗下,是一套白墙朱门的人字顶小院,这里就是四川省广元市朝天区羊木镇新山村村委会,“羊木镇新山村脱贫攻坚战场”。硝烟已逝,只有美景。
新山村的帮扶单位是国网广元供电公司,按朝天区顶层设计,该公司总经理赵藟为新山村战场指挥长。该公司职工杨奇国作为该单位派出的第一书记,带领两位驻村工作队员于2015年8月沿着崎岖不平的狭窄山道,蜿蜒进入新山村,租住在3组村民王思贵家,便开始了全村调研,与当地干部达成共识,很快绘就出文旅农相结合的新山村新蓝图。
“什么扶贫,发展产业,都是扯淡,吹牛。”一开始进村入户时,老百姓对他非常逆反,不相信政府这档子事,更不信任他这个第一书记。他敏感地发现,该村的干群关系已经崩溃。继而了解到新山村是朝天区典型的上访村,独访、集访、群访,远近闻名。
为什么上访?说来鸡毛蒜皮,但在百姓心中却是大事:那么多村组干部都是贫困户?为啥干部或干部的亲戚吃低保?村上要搞啥,他们说了算,买材料啥的由他们自报鲤鱼三斤半?谁知道真正花了多少钱?“土豆”那孩子都4岁了咋还是黑户?人家可是花了钱的哟?
村民气势汹汹用一连串问题来怒怼杨奇国。
44岁、19年党龄、曾任羊木供电所所长的杨奇国,心中有数了。
他明白先要凝心聚力,才能共谋发展。于是他从消除百姓对干部的逆反心态开始。
首先帮助“土豆”上户。找到“土豆”的奶奶确知其出生年月,催促在外打工的父母办理结婚证做亲子鉴定,利用春节假期亲自开车,领着一家人去镇上,到区里,跑市上,为孩子上了户口。
在为“土豆”办户口的同时,他决定从党员干部头上动刀。贫困户“动态调整”回头看,一刀切,5位组长、1位村干部退出“贫困户”行列,个别农户或村民对标调出低保序列。
杨奇国明白,为“土豆”办户口简单,不影响任何人的利益,不外乎花点钱花点时间而已;要当地百姓对他一人消除逆反也非常容易,他利用自身资源当好“电保姆”,把村民所有关于电的烦恼弄得巴巴适适即可。但要在党员干部头上动刀,非常棘手。
他十分清楚,他这个第一书记来带领当地百姓脱贫奔康,绝不能喧宾夺主,党员干部是他倚重的重要力量。搞不好,会让自己非常被动。但是不动刀,怎么消除百姓对干部多年来的逆反,让新一届村班子成员取信于民?又怎样将村民带入产业发展的新方向、新道路上去?那些推动发展的规划蓝图又怎么得以实现?
正当杨奇国感到十分棘手的时候,村支部书记王思祥、村主任乔发建站出来了。他们虽然多年在外打工,但深知新山村太穷了,太需要发展了。精准扶贫一开始,他们在乡亲们的强烈要求下先后回到村里,又先后高票当选为书记、村长。在这千载难逢的发展机遇面前,干群关系迫在眉睫地需要改善,他们支持杨奇国,就是支持新山村的发展,就是支持新山村的每一个村民。一个语重心长:老乡们,我们不能再穷下去了......
另一个在大会上振臂一呼:“党员干部要像个党员干部的样子”!
一切为新山村的发展让路,有意见暂时保留,一切服从大局!
王思祥当场表态捐款20万硬化道路,随后垫资60多万用于发展新山村产业。
羊木镇党委联系新山村领导蒋雪梅,组织委员,30出头的一大美女,外表娇柔,做起事来颇为泼辣,能说会道,在新山村真是英雄有了用武之地。她结合新山村实际,把“三会一课”扩大化,形式多变化,大会小会、坝坝会、家庭会不拘一格,但都严格按照党课的标准来讲,深入浅出,分析细致而鞭辟入里,一针见血。一堂生动的党课,加细致的入户沟通,再加有觉悟老党员力挺,那些因干部优亲厚友而吃低保、被评为贫困户的党员、干部、群众逐步退出。
你一个女娃娃,有人对你胡搅蛮缠不?
“没有!只要把群众利益放在首位,群众非常通情达理,凡是涉及到他们的利益,我都为他们尽最大努力争取;如果有时我觉得批评某某太重了,下来后我会亲自到家里去单独沟通,消除隔阂。”
所有人都明白,政务、村务、财务没有公开,老百姓猜疑,是干群关系产生隔阂的主要原因之一。于是形成一致意见:所有一切做到公开公平公正。没有公开,就没有公平和公正。第一步:政务、村务、财务公开。所有干部党员杜绝承揽村上的任何工程,大事小情召开村民大会讨论,由老百姓自己当家做主。
2017年,新山村召开村民大会、小会300多次,超过历届政府开会的总和。老百姓不嫌累?不!多年单干,现在又有了集体,他们不嫌难得跑,跑得愉快跑得开心,自己当家做主心里很爽。工程招标、材料购买等凡是涉及到资金使用都公开透明,且都由村民推选他们心目中的公正之人至少5名全程参与管理并相互监督。
比如灰鸡养殖:买鸡苗、买饲料、卖鸡时点数、过秤每个环节都由不同的村民经手,这样村民非常放心。
2016年底,杨奇国用单位为他扶贫专配的农用皮卡车拉700只灰鸡到市区出售。屠宰场忙到晚上10点左右才处理这批鸡。没想到这些跑山鸡,纷纷飞上房架,有的还飞到房后山林。他清点差了60只,吓坏了。赶紧给住在市区南河的妻子打电话,请她过来帮忙抓鸡。二人打着手电筒到树林里抓鸡,吓得妻子大声尖叫——原来,这里是一片坟林。“别怕,有我在”,他给妻子壮胆,“一只鸡一百元,我们赔不起,百姓伤不起啊!”夫妻一起爬树、下坟堆,终于把60只鸡全数抓回。
在新山村的变化面前,在新一届领导班子的作为面前,“高上访”变为“零上访”。群众心气儿不但顺了,而且还高了。村民主动把闲置的农房改成民宿供游客住宿。退出贫困户、低保的党员干部还成发展产业的带头人。那些曾经想方设法让子女在朝天、广元买房的村民,如今说什么也要返回乡下居住。
柳丝轻梳,我从小湖中的翠影亭走过。
山梁上有几棵古柏,石碑上书“帅扎营”。据说当年张飞在此处安营扎寨。后为寺庙,如今被打造成一个小公园。小公园在至高处,四下是各种小水果基地,灰鸡立体循环种养基地。显然是集赏花、摄影、采摘、休闲、垂钓于一体,农旅文三结合的新村构想。
万绿丛中一点红。基地里的红色标牌,是党员的详细信息和一句话承诺,下面是党员+农户+责任田的详细情况。
帅扎营,像一个千年隐喻,预设了如今这场没有硝烟但又硝烟四起的脱贫攻坚战役。新山村战场的这个“帅”字旗举得高,扎得实,所以新山村在脱贫的同时率先成为朝天区的乡村振兴示范村。(四川学习平台作者:熊芙蓉)